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觸龍說趙太后全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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觸龍說趙太后

[ 兩漢 ] 劉向

zhào趙tài太hòu后xīn新yòng用shì事，，

qín秦jí急gōng攻zhī之。。

zhào趙shì氏qiú求jiù救yú于qí齊，，

qí齊yuē曰：：

““bì必yǐ以cháng長ān安jūn君wéi為zhì質(zhì)，，

bīng兵nǎi乃chū出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bù不kěn肯，，

dà大chén臣qiáng強(qiáng)jiàn諫。。

tài太hòu后míng明wèi謂zuǒ左yòu右：：

““yǒu有fù復(fù)yán言líng令cháng長ān安jūn君wéi為zhì質(zhì)zhě者，，

lǎo老fù婦bì必tuò唾qí其miàn面。。

””zuǒ左shī師chù觸lóng龍yán言yuàn愿jiàn見tài太hòu后。。

tài太hòu后shèng盛qì氣ér而yī揖zhī之。。

rù入ér而xú徐qū趨，，

zhì至ér而zì自xiè謝，，

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chén臣bìng病zú足，，

zēng曾bù不néng能jí疾zǒu走，，

bù不dé得jiàn見jiǔ久yǐ矣。。

qiè竊zì自shù恕，，

ér而kǒng恐tài太hòu后yù玉tǐ體zhī之yǒu有suǒ所qiè郄yě也，，

gù故yuàn愿wàng望jiàn見tài太hòu后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fù婦shì恃niǎn輦ér而háng行。。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rì日shí食yǐn飲dé得wú無shuāi衰hū乎？？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shì恃zhōu粥ěr耳。。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chén臣jīn今zhě者shū殊bù不yù欲shí食，，

nǎi乃zì自qiáng強(qiáng)bù步，，

rì日sān三sì四lǐ里，，

shǎo少yì益qí耆shí食，，

hé和yú于shēn身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fù婦bù不néng能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zhī之sè色shǎo少jiě解。。

zuǒ左shī師gōng公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chén臣jiàn賤xī息shū舒qí祺，，

zuì最shǎo少，，

bù不xiāo肖；；

ér而chén臣shuāi衰，，

qiè竊ài愛lián憐zhī之。。

yuàn愿líng令dé得bǔ補(bǔ)hēi黑yī衣zhī之shù數(shù)，，

yǐ以wèi衛(wèi)wáng王gōng宮。。

méi沒sǐ死yǐ以wén聞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jìng敬nuò諾。。

nián年jī幾hé何yǐ矣？？

””duì對yuē曰：：

““shí十wǔ五suì歲yǐ矣。。

suī雖shǎo少，，

yuàn愿jí及wèi未tián填gōu溝hè壑ér而tuō托zhī之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zhàng丈fū夫yì亦ài愛lián憐qí其shǎo少zǐ子hū乎？？

””duì對yuē曰：：

““shèn甚yú于fù婦rén人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xiào笑yuē曰：：

““fù婦rén人yì異shèn甚。。

””duì對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chén臣qiè竊yǐ以wéi為ǎo媼zhī之ài愛yàn燕hòu后xián賢yú于cháng長ān安jūn君。。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jūn君guò過yǐ矣！！

bù不ruò若cháng長ān安jūn君zhī之shèn甚。。

””zuǒ左shī師gōng公yuē曰：：

““fù父mǔ母zhī之ài愛zǐ子，，

zé則wéi為zhī之jì計shēn深yuǎn遠(yuǎn)。。

ǎo媼zhī之sòng送yàn燕hòu后yě也，，

chí持qí其zhǒng踵，，

wéi為zhī之qì泣，，

niàn念bēi悲qí其yuǎn遠(yuǎn)yě也，，

yì亦āi哀zhī之yǐ矣。。

yǐ已háng行，，

fēi非fú弗sī思yě也，，

jì祭sì祀bì必zhù祝zhī之，，

zhù祝yuē曰：：

‘‘bì必wù勿shǐ使fǎn反。。

’’qǐ豈fēi非jì計jiǔ久cháng長，，

yǒu有zǐ子sūn孫xiāng相jì繼wéi為wáng王yě也zāi哉？？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rán然。。

””zuǒ左shī師gōng公yuē曰：：

““jīn今sān三shì世yǐ以qián前，，

zhì至yú于zhào趙zhī之wéi為zhào趙，，

zhào趙wáng王zhī之zǐ子sūn孫hóu侯zhě者，，

qí其jì繼yǒu有zài在zhě者hū乎？？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wú無yǒu有。。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wēi微dú獨(dú)zhào趙，，

zhū諸hóu侯yǒu有zài在zhě者hū乎？？

””yuē曰：：

““lǎo老fù婦bù不wén聞yě也。。

””““cǐ此qí其jìn近zhě者huò禍jí及shēn身，，

yuǎn遠(yuǎn)zhě者jí及qí其zǐ子sūn孫。。

qǐ豈rén人zhǔ主zhī之zǐ子sūn孫zé則bì必bù不shàn善zāi哉？？

wèi位zūn尊ér而wú無gōng功，，

fèng奉hòu厚ér而wú無láo勞，，

ér而xié挾zhòng重qì器duō多yě也。。

jīn今ǎo媼zūn尊cháng長ān安jūn君zhī之wèi位，，

ér而fēng封zhī之yǐ以gāo膏yú腴zhī之dì地，，

duō多yú予zhī之zhòng重qì器，，

ér而bù不jí及jīn今líng令yǒu有gōng功yú于guó國，，

——dàn旦shān山líng陵bēng崩，，

cháng長ān安jūn君hé何yǐ以zì自tuō托yú于zhào趙？？

lǎo老chén臣yǐ以ǎo媼wéi為cháng長ān安jūn君jì計duǎn短yě也，，

gù故yǐ以wéi為qí其ài愛bù不ruò若yàn燕hòu后。。

””tài太hòu后yuē曰：：

““nuò諾，，

zì恣jūn君zhī之suǒ所shǐ使zhī之。。

””yú于shì是wéi為cháng長ān安jūn君yuē約chē車bǎi百chéng乘，，

zhì質(zhì)yú于qí齊，，

qí齊bīng兵nǎi乃chū出。。

zǐ子yì義wén聞zhī之yuē曰：：

““rén人zhǔ主zhī之zǐ子yě也、、gǔ骨ròu肉zhī之qīn親yě也，，

yóu猶bù不néng能shì恃wú無gōng功zhī之zūn尊、、wú無láo勞zhī之fèng奉，，

ér而shǒu守jīn金yù玉zhī之zhòng重yě也，，

ér而kuàng況rén人chén臣hū乎。。

觸龍說趙太后譯文

逐句全文

趙太后新用事，秦急攻之。趙氏求救于齊，齊曰：“必以長安君為質(zhì)，兵乃出?！碧蟛豢希蟪紡?qiáng)諫。太后明謂左右：“有復(fù)言令長安君為質(zhì)者，老婦必唾其面。”趙太后剛剛掌權(quán)，秦國就加緊進(jìn)攻趙國。趙太后向齊國求救。齊國說：“一定要用長安君作為人質(zhì)，才出兵?！壁w太后不同意，大臣們極力勸諫。太后明白地對身邊近臣說：“有再說讓長安君為人質(zhì)的，我一定朝他臉上吐唾沫！”

左師觸龍言愿見太后。太后盛氣而揖之。入而徐趨，至而自謝，曰：“老臣病足，曾不能疾走，不得見久矣。竊自恕，而恐太后玉體之有所郄也，故愿望見太后?！碧笤唬骸袄蠇D恃輦而行?！痹唬骸叭帐筹嫷脽o衰乎？”曰：“恃粥耳。”曰：“老臣今者殊不欲食，乃自強(qiáng)步，日三四里，少益耆食，和于身?！碧笤唬骸袄蠇D不能。”太后之色少解。左師觸龍對太后侍臣說，希望拜見太后。太后怒氣沖沖地等著他。觸龍走入殿內(nèi)就用快走的姿勢慢慢地走著小步，到了太后面前道歉說：“老臣的腳有毛病，不能快走，很長時間沒能來拜見您了。我私下原諒了自己，但是又怕太后的貴體有什么不適，所以想來看望您?！闭f：“我也是腳有毛病全靠坐車走動?！庇|龍說：“您每天的飲食該不會減少吧？”太后說：“就喝點(diǎn)粥罷了?！庇|龍說：“老臣近來特別不想吃東西，還是強(qiáng)迫自己走走，每天走三四里，稍微增加了點(diǎn)食欲，身體也舒適些了。”太后說：“我做不到像您那樣?！碧蟮哪樕晕⒑途徚诵?。

左師公曰：“老臣賤息舒祺，最少，不肖；而臣衰，竊愛憐之。愿令得補(bǔ)黑衣之?dāng)?shù)，以衛(wèi)王宮。沒死以聞。”太后曰：“敬諾。年幾何矣？”對曰：“十五歲矣。雖少，愿及未填溝壑而托之。”太后曰：“丈夫亦愛憐其少子乎？”對曰：“甚于婦人?！碧笮υ唬骸皨D人異甚。”對曰：“老臣竊以為媼之愛燕后賢于長安君?！痹唬骸熬^矣！不若長安君之甚?！弊髱煿唬骸案改钢異圩?，則為之計深遠(yuǎn)。媼之送燕后也，持其踵，為之泣，念悲其遠(yuǎn)也，亦哀之矣。已行，非弗思也，祭祀必祝之，祝曰：‘必勿使反。’豈非計久長，有子孫相繼為王也哉？”太后曰：“然?！?/span>左師公說：“犬子舒祺，年齡最小，不成器；可是臣已衰老，私心又疼愛他，希望您能讓他補(bǔ)充黑衣衛(wèi)士的人數(shù)，來保衛(wèi)王宮。我冒著死罪來稟告太后！”太后說：“答應(yīng)您！年齡多大了？”觸龍回答：“十五歲了。雖然還小，但想趁我未死之前來托付給您?！碧笳f：“男人也疼愛小兒子嗎？”觸龍回答：“比婦人愛得厲害些?！碧笮χf：“婦人更厲害?！庇|龍回答：“老臣認(rèn)為您疼愛燕后超過愛長安君?！碧笳f：“您錯了，不像疼愛長安君那樣厲害?！弊髱煿f：“父母愛子女，就要為他們考慮得長遠(yuǎn)些。您送燕后出嫁時，她上了車還握著她的腳后跟為她哭泣，惦念、傷心她的遠(yuǎn)嫁，這也夠傷心的了。送走以后，不是不想念她了；但每逢祭祀您一定為她祈禱，祈禱說：‘千萬不要被趕回來啊’這難道不是從長遠(yuǎn)考慮，希望她有子孫相繼為王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是這樣?！?/span>

左師公曰：“今三世以前，至于趙之為趙，趙王之子孫侯者，其繼有在者乎？”曰：“無有?！痹唬骸拔ⅹ?dú)趙，諸侯有在者乎？”曰：“老婦不聞也?！薄按似浣叩溂吧恚h(yuǎn)者及其子孫。豈人主之子孫則必不善哉？位尊而無功，奉厚而無勞，而挾重器多也。今媼尊長安君之位，而封之以膏腴之地，多予之重器，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國，—旦山陵崩，長安君何以自托于趙？老臣以媼為長安君計短也，故以為其愛不若燕后?！碧笤唬骸爸Z，恣君之所使之?！?/span>左師公說：“從現(xiàn)在算起往上推三代，一直到趙氏建立趙國的時候，趙王的子孫凡被封侯的，他們的子孫還有能繼承爵位的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沒有?！庇|龍又問：“不僅是趙國，其他諸侯國君的被封侯的子孫的后繼人有還在的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我沒有聽說過?！庇|龍說：“他們當(dāng)中禍患來得早的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，禍患來得晚的就降臨到子孫頭上。難道國君的子孫就一定不好嗎？根本的原因是他們地位高貴卻沒有功，俸祿優(yōu)厚卻沒有勞，而且擁有的貴重寶器太多了??！現(xiàn)在您把長安君的地位提的很高，并且把肥沃的土地封給他，還給他很多貴重的寶器，卻不趁現(xiàn)在讓他有功于國，一旦您百年之后，長安君憑什么在趙國立身呢？老臣認(rèn)為您為長安君考慮得太短淺，所以認(rèn)為您對長安君的愛不如燕后?！碧笳f：“您說得對。任憑您指派他吧！”

于是為長安君約車百乘，質(zhì)于齊，齊兵乃出。于是為長安君備車一百乘，到齊國去作人質(zhì)。齊國才出兵。

子義聞之曰：“人主之子也、骨肉之親也，猶不能恃無功之尊、無勞之奉，而守金玉之重也，而況人臣乎?！?子義聽到這事說：“國君的孩子，可算是國君的親骨肉了，尚且還不能憑靠無功的尊位、沒有勞績的俸祿來守住金玉寶器，更何況是人臣呢！”

趙太后剛剛掌權(quán)，秦國就加緊進(jìn)攻趙國。趙太后向齊國求救。齊國說：“一定要用長安君作為人質(zhì)，才出兵?！壁w太后不同意，大臣們極力勸諫。太后明白地對身邊近臣說：“有再說讓長安君為人質(zhì)的，我一定朝他臉上吐唾沫！” 左師觸龍對太后侍臣說，希望拜見太后。太后怒氣沖沖地等著他。觸龍走入殿內(nèi)就用快走的姿勢慢慢地走著小步，到了太后面前道歉說：“老臣的腳有毛病，不能快走，很長時間沒能來拜見您了。我私下原諒了自己，但是又怕太后的貴體有什么不適，所以想來看望您?！闭f：“我也是腳有毛病全靠坐車走動?！庇|龍說：“您每天的飲食該不會減少吧？”太后說：“就喝點(diǎn)粥罷了。”觸龍說：“老臣近來特別不想吃東西，還是強(qiáng)迫自己走走，每天走三四里，稍微增加了點(diǎn)食欲，身體也舒適些了?！碧笳f：“我做不到像您那樣?！碧蟮哪樕晕⒑途徚诵?。左師公說：“犬子舒祺，年齡最小，不成器；可是臣已衰老，私心又疼愛他，希望您能讓他補(bǔ)充黑衣衛(wèi)士的人數(shù)，來保衛(wèi)王宮。我冒著死罪來稟告太后！”太后說：“答應(yīng)您！年齡多大了？”觸龍回答：“十五歲了。雖然還小，但想趁我未死之前來托付給您?！碧笳f：“男人也疼愛小兒子嗎？”觸龍回答：“比婦人愛得厲害些?！碧笮χf：“婦人更厲害。”觸龍回答：“老臣認(rèn)為您疼愛燕后超過愛長安君。”太后說：“您錯了，不像疼愛長安君那樣厲害。”左師公說：“父母愛子女，就要為他們考慮得長遠(yuǎn)些。您送燕后出嫁時，她上了車還握著她的腳后跟為她哭泣，惦念、傷心她的遠(yuǎn)嫁，這也夠傷心的了。送走以后，不是不想念她了；但每逢祭祀您一定為她祈禱，祈禱說：‘千萬不要被趕回來啊’這難道不是從長遠(yuǎn)考慮，希望她有子孫相繼為王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是這樣?！?左師公說：“從現(xiàn)在算起往上推三代，一直到趙氏建立趙國的時候，趙王的子孫凡被封侯的，他們的子孫還有能繼承爵位的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沒有?！庇|龍又問：“不僅是趙國，其他諸侯國君的被封侯的子孫的后繼人有還在的嗎？”太后說：“我沒有聽說過?！庇|龍說：“他們當(dāng)中禍患來得早的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，禍患來得晚的就降臨到子孫頭上。難道國君的子孫就一定不好嗎？根本的原因是他們地位高貴卻沒有功，俸祿優(yōu)厚卻沒有勞，而且擁有的貴重寶器太多了?。‖F(xiàn)在您把長安君的地位提的很高，并且把肥沃的土地封給他，還給他很多貴重的寶器，卻不趁現(xiàn)在讓他有功于國，一旦您百年之后，長安君憑什么在趙國立身呢？老臣認(rèn)為您為長安君考慮得太短淺，所以認(rèn)為您對長安君的愛不如燕后。”太后說：“您說得對。任憑您指派他吧！” 于是為長安君備車一百乘，到齊國去作人質(zhì)。齊國才出兵。子義聽到這事說：“國君的孩子，可算是國君的親骨肉了，尚且還不能憑靠無功的尊位、沒有勞績的俸祿來守住金玉寶器，更何況是人臣呢！”

觸龍說趙太后注解

太后：帝王的母親，這里指趙孝成王的母親趙威后。

新用事：剛剛掌權(quán)。用事，指當(dāng)權(quán)，掌管國事。

急：加緊。

求救于齊：向齊國求救。于，向，介詞。

必：一定。

長安君：趙威后的小兒子，封于趙國的長安，封號為長安君。

質(zhì)：人質(zhì)。古代兩國交往，各派世子或宗室子弟留居對方作為保證，叫“質(zhì)”或“質(zhì)子”。

強(qiáng)：竭力，極力。

諫：古代臣對君、下對上的直言規(guī)勸。

明：明白地。

左右：指趙威后身邊的侍臣。

復(fù)言：再說。

令：讓，使。

唾其面：朝他臉上吐唾沫。

左師：春秋戰(zhàn)國時，宋、趙等國官制有左師、右?guī)?，為掌?shí)權(quán)的執(zhí)政官。

言：說，是“言于左右”的省略，“左右”承前省?！把杂谧笥摇笔恰皩μ蟮氖坛颊f”。

見：謁見，拜見。

盛氣：怒氣沖沖。

揖：應(yīng)為“胥”。年長沙馬王堆漢墓出土帛書《觸龍見趙太后章》和《史記·趙世家》均作“胥”。胥，通“須”，等待。

入：進(jìn)入殿內(nèi)。

徐趨：用快走的姿勢，慢步向前走。徐，慢慢地。趨，小步快走。古禮規(guī)定，臣見君一定要快步往前走，否則便是失禮。觸龍因年老病足，不能快走，又要做出“趨”的姿勢，只好“徐趨”。

自謝：主動請罪。謝，道歉。

病足：腳有毛病。病，有病，動詞。

曾：竟，副詞。

疾：快。

不得：不能。

見：指拜見太后。

竊：私下，私意，表謙敬的副詞。

自?。?/span>原諒自己。恕，寬恕，原諒。

玉體：貴體，敬詞。古人重玉，所以用玉來比喻太后的身體。后來，玉體一詞，常被用來形容美女的體態(tài)。

郄：同“隙”，空隙，引申為毛病。是具有名詞性的“所”字結(jié)構(gòu)，作“有”的賓語。

望見：這是一種表敬的說法，意思是不敢走得太近，只能在遠(yuǎn)處望望。

恃：依靠，憑借。

輦：古代用兩人拉的車子，秦漢以后特指皇帝坐的車子。

日：每日，時間名詞作狀語。

得無：副詞性固定結(jié)構(gòu)，與語氣詞“乎”相呼應(yīng)，表示帶有揣測性語氣的問話，可譯為為“該不會吧”。

衰：減少。

今者：近來。者，助詞，附于時間詞后，使時間詞由單音詞變成復(fù)音詞，并起提頓作用。

殊：很，特別，副詞。

強(qiáng)步：勉強(qiáng)散散步。步，散步，步行，動詞。

日：每天（步行）。

少：稍微，略微，副詞。

益：增加，動詞。

耆食：喜愛吃的食物。

和：和諧，這里是舒適的意思。

色：臉色，指趙太后的怒色。

少解：稍微不和緩了些。

公：對人的尊稱。

賤息：卑賤的兒子。這是對別人謙稱自己的兒子，與現(xiàn)在說的“犬子”“賤子”意同。兒子。觸龍幼子的名字。

少：年幼。

不肖：原意是不像先輩（那樣賢明），后來泛指兒子不成材、不成器。像，似。

憐：憐愛。文言里的“愛”和“憐”在親愛的意義上是同義詞。

令：讓（他）?！傲睢焙笫÷约嬲Z“之”，指舒祺。

得：能夠。

黑衣：指衛(wèi)士，王宮衛(wèi)士穿黑衣，所以用“黑農(nóng)”借代衛(wèi)士。

以：來，連詞。

沒死：冒著死罪。

聞：使上級知道，使動用法。這里可譯為“請求”。

敬：表示客氣的副詞。

諾：表示答應(yīng)的意思。意為“答應(yīng)”，是應(yīng)答之詞。

幾何：多少。

愿：希望。

及：趁。

填溝壑：指死后無人埋葬，尸體丟在山溝里。這是對自己死亡的謙虛說法。山溝。

托之：把他托付給（您）。

丈夫：古代對成年男子的通稱。

甚：厲害，形容詞。

于：比，介詞。

異甚：特別厲害。

以為：認(rèn)為。

媼：劉老年婦女的尊稱，同今之“老太太”。

燕后：趙太后的女兒，嫁給燕王為后。

賢于：勝過。

君：您，對人的尊稱。

過：錯。

之甚：那樣厲害。

子：這里泛指子女。

為：替，介詞。

計：打算，考慮。

深遠(yuǎn)：長遠(yuǎn)，作動詞“計”的補(bǔ)語。

持：握持。

踵：腳后跟。燕后上了車，趙太后在車下還要握著她的腳后跟，舍不得她離去。

為之：為她。

泣：小聲哭。

念悲：惦念并傷心。

遠(yuǎn)：遠(yuǎn)去，形容詞用如動詞。

非弗：不是不，都是副詞。

必：一定，副詞。

祝之：為她祈禱。

祝：向神祈禱。

使：讓（她）。

反：同“返”。古代諸侯的女兒嫁到別國，只有在被廢或亡國的情況下，才能返回本國。所以趙太后為燕后祈禱，一定別讓她回來。

計久長：打算得長遠(yuǎn)。

有子孫：（希望燕后）有子孫。

今三世：從現(xiàn)在算起上推三代。現(xiàn)在第一代是趙孝成王，上推第二代是他的父親趙惠文王，上推第三代是他的祖父趙武靈王?！叭酪郧啊碑?dāng)指他的曾祖父趙肅侯（前—前）。

趙之為趙：趙氏家族建立趙國（的時候）。前“趙”指趙氏家族。后“趙”指趙國。之，助詞，變主謂句為詞組，作狀語。

侯者：被封為侯的人。侯，封侯，活用為動詞。

繼：活用為名詞，繼承人。

在者：在侯位的人。

100

微獨(dú)：不僅，不但。微，不，否定副詞。獨(dú)，僅，副詞。

101

此：這，指代上面說的三世以前封侯的、他們的子孫沒有繼承侯位的這件事。

102

身：指“侯者”自身。遠(yuǎn)者及其子孫，“及”前竹略“禍”字。

103

人主：國君，諸侯。

104

則：就，連詞。

105

善：好。

106

位：地位。

107

勞：功勞。

108

封：古代帝王或諸侯把土地分給子孫或臣下作為他的食邑或領(lǐng)地。

109

膏腴：比喻土地肥沃。汕脂。腹下的肥肉?！耙愿嚯橹亍笔墙樵~結(jié)構(gòu)，在這里是補(bǔ)語。譯成現(xiàn)代漢語時，要移到“封之”之前作狀語，按“以膏腴之地封之”翻譯。

110

及今：趁現(xiàn)在（您在世）。

111

令：是“令（之）的省略，讓（他）。

112

山陵崩：古代用以比喻國君或王后的死，表明他們的死不同尋常，猶如山陵崩塌，這是一種委婉的說法。這里指趙太后去世。

113

何以：疑問代詞。

114

以：介詞。憑什么，介詞賓語前置。寄托自己。

115

以：認(rèn)為，動詞。

116

為：替，介詞。考慮得太短淺。

117

不若：不如。

118

諾：應(yīng)答之詞，表示同意，可譯“對”。

119

恣：任憑。

120

使之：支使他，派遣他。

121

約車：套車。捆縛，套。

122

乘：量詞，古代一車四馬叫“乘”。質(zhì)于齊。

123

質(zhì)：作人質(zhì)，名詞活用為動詞。

124

子義：趙國賢人。

125

猶：還。

126

尊：用作名詞。指尊高的地位。

觸龍說趙太后賞析

《觸龍說趙太后》出自《戰(zhàn)國策*趙策四》，《史記》將此文系于《趙世家》孝成王元年（當(dāng)周赧王五十年、齊襄王十九年）。后世學(xué)者對此定位無異議，因?yàn)橹挥羞@個時間才有可能出現(xiàn)趙太后新用事的情況。對于《觸》文，后世也并非沒有爭議，遺憾的是，其爭議的著眼點(diǎn)多半集中在左師官職、太后年齡及身份方面，而對整個事件的發(fā)生可能絲毫沒有觸及。筆者以為，事件的焦點(diǎn)，好趙送長安君入質(zhì)于齊、以乞齊援、解秦攻之事，并不符合齊趙兩國當(dāng)時的實(shí)際關(guān)系。首先，齊趙兩國于事件發(fā)生時勢同敵國。齊與趙為鄰，兩國間齟齬甚多。在五國破齊前幾年，齊與趙已連年交兵而且都是趙居主動地位（參見《史記*趙世家》惠文王十二、十三年）。五國破齊，又以趙的作用最重要。燕的最初盟友就是趙。據(jù)樂毅《報燕王書》，樂毅為燕昭王獻(xiàn)策曰：“與天下圖之（齊），莫若結(jié)趙。------趙若許而約四國攻之，齊可大破也?！睒芬愠鍪冠w國，趙國拜樂毅為相國，并代燕聯(lián)秦伐齊，終于大破齊國（參見《樂毅列傳》）。甚至在齊襄王復(fù)國后，趙還有三次伐齊舉動，分別為趙惠文王二十三年（當(dāng)齊襄王八年，參見《廉頗藺相如列傳》）、二十五年（當(dāng)齊襄王十年）、二十八年（當(dāng)齊襄王十三年，參見《趙世家》）。前兩役均以齊失地而告終。此外，襄王復(fù)國前，趙取之于齊的靈丘、麥丘、昔陽數(shù)地，未聞還之于齊。事實(shí)上也不可能歸還。七年后，秦圍邯鄲，趙為乞楚援，將靈丘授封楚相春申君，即為明證。由此可見，齊趙不僅結(jié)怨頗深，而且還有土地糾葛。在此背景下，若趙受秦攻，乞援于齊已屬可疑；在齊僅提出長安君入質(zhì)的要求而不及其地，更令人不解。其次，齊國保守消極的國際立場決定了其不可能涉足于國際糾紛?！队|》文的最終結(jié)局是，長安君入齊，齊兵乃出。此事不見于《田齊世家》?！短稞R世家》自齊湣王之后事跡甚少。如能確認(rèn)發(fā)生過這件值得稱道的事情，司馬遷不會漏過不書。自五國破齊后，齊便一蹶不振。齊襄王復(fù)國后，齊也絕少介入列國事務(wù)。如果在這段時間齊與列國有什么瓜葛，齊也都是居于被動挨打的境地，實(shí)在卑弱得很。如果齊出兵援趙，當(dāng)可視為一強(qiáng)悍之舉。但是，即便齊國君臣表現(xiàn)出無心乘人之危索還失地的大度，他們也必須會考慮援趙的災(zāi)難性后果，從而不敢輕舉妄動。齊對秦素有畏懼之心，而秦也確實(shí)能對齊造成直接傷害。原秦相穰侯的封地陶就與齊為鄰，齊襄王十四年，秦取齊綱、壽的戰(zhàn)役就是直接從陶發(fā)動的。一旦齊與秦進(jìn)入戰(zhàn)爭狀態(tài)，原先從齊鎩羽而歸的燕或?qū)⒃俣裙R，劉沒有力量兩線作戰(zhàn)。此外，齊襄王即死于此年?！顿Y治通鑒》將《觸》文放置于齊襄王死前，其實(shí)這種判定是很難下的。如援趙發(fā)生在襄王生前，襄王也該是病入膏肓之人，以他的為人，不當(dāng)在臨終之前突然變得強(qiáng)悍起來。如發(fā)生在襄王病逝之后，齊國君臣忙于治喪，也不會有心情援趙。襄王之子齊王建繼承了其父不介入國際糾紛的治國方略，在被秦滅之前的44年中始終沒對列國予以任何軍事支持。那么，齊王建也不太可能于守喪期間去援助趙國。所以，齊襄王復(fù)國后的卑弱國勢及其國際行事準(zhǔn)則，決定了齊不會出援任何國家，遑論與其有深仇大恨的趙國。最后，齊人田單的歸屬進(jìn)一步惡化了齊趙關(guān)系。據(jù)《田單列傳》田單為齊效力的事跡截止于驅(qū)燕復(fù)國。之后，田單在齊便無所事事，其原因或許是他受到襄王的猜忌（參見《戰(zhàn)國策*齊策六》）。否則，趙斷不至于肆無忌憚地屢屢掠地于齊。以田單之才具，立身于不想有所作為的齊襄王之朝，一定寂寞得很。如田單欲有所為。唯一的出路就是離開齊到他國發(fā)展。按錢穆先生《先秦諸子系年》的劃分，田單所處時代正值秦趙爭強(qiáng)階段。趙與齊為鄰，田單去趙很方便。田單于趙孝成王元年將趙師攻燕，翌年，趙拜田單為相?；蛟S會有人將田單相趙與樂毅為趙相國之事相提并論，視作為齊援趙之佐證。其實(shí)田樂二人相趙的背景大不相同。趙拜樂毅為相是其圖霸東方的重要步驟。齊破后，趙即為東方第一強(qiáng)國。趙拜田單為相時，趙在東方的地位已十分穩(wěn)固，兼之趙國將材濟(jì)濟(jì)，廉頗、藺相如、趙奢均健在，無須從他國引進(jìn)將材，亦沒有更大的圖謀。田單拜相的唯一解釋是其來趙日久，或多有建樹。否則，拜田單為趙相有挖齊墻角的嫌疑。如果田單因在齊受猜忌而為趙所用，齊對趙的怨恨只會更進(jìn)一層。另外，樂毅失勢于燕，也投奔趙并受重用一事，對齊的刺激也相當(dāng)可觀。此兩事迭加，將增大齊不援趙的決斷。除了齊趙關(guān)系不利于《觸》文涉及之史實(shí)外，秦國當(dāng)時的戰(zhàn)略目標(biāo)也與事件相左。秦于此時期的戰(zhàn)略打擊對象是韓國（參見《范雎蔡澤列傳》、《秦本紀(jì)》、《白起王翦列傳》）。趙國是當(dāng)時第二軍事強(qiáng)國，前不久有獨(dú)力勝秦之紀(jì)錄，秦不能以一次打擊將趙擊滅，趙是否有必要求援當(dāng)屬疑問?？傊?，綜合齊趙關(guān)系及當(dāng)時的國際爭斗格局，《觸龍說趙太后》所涉史實(shí)于情勢不合，缺乏可信性，完全可以斷其為偽。